清明左右,正是我们老家做软欠粑吃软欠粑的季节。黄州一解封,母亲就打电话叫我回来拿软欠粑。
一路风光无限好。终于回家了,村庄背后的大山似一幅墨水画,田野里黄绿一片,油菜花开始凋谢了,长出尖尖的细细的豆荚。门前的池塘依旧是蓝天白云的梳妆镜,竹林里一只只麻雀翻飞嘻戏。稻场上一堆堆草垛子,牛儿悠闲地吃着草,小牛在母牛身边打转。院子里的老母鸡悠闲地踱着步,时不时咯哒咯哒地唱着歌。
厨房里飘来了一阵阵香味,那是我熟悉的味道。锅里正炕着几个慢慢鼓起了肚皮的软欠粑,我迫不及待从灶台上的筲箕里拿出一个咬在嘴里,软糯香甜!母亲在一旁笑着说:“看你馋的,每年都有吃过,有那么好吃吗?”我含含糊糊地回答“百吃不厌,要吃一辈子。”
阳春三月,软芡草生长的季节,正是采摘的时候。采摘时掐它的嫩茎叶,有的软芡开花了,也可掐。有的人喜欢连花一把掐,我家习惯都把花掐掉。母亲说今年特殊时期,好多没返城的人在乡下没事做,做软芡粑的人多了。今年母亲采摘时,费了好多时间。软芡草是野生的,供不应求。采好了的软芡草,洗干净后晾着。
下一步就准备糯米粉了。现在糯米粉随时吃随时买,小时候,我最怕做糯米粉了。母亲先把糯米用水浸泡两三个小时,浸好后沥干。我们村里专门有间舂米粉的小屋—碓臼屋,那是我又爱又怕的地方。
每次家里做糯米汤圆,糯米粑,绿豆粑,红豆粑……我都要光顾。村里人多,每次做粑的旺季,舂粉时都要排队,有时一等就一两个小时。父亲白天到外面做活了,我就成了母亲舂粉的帮手了。
要把糯米舂细细的,用细筛子筛出细粉,粗粉继续倒在臼斗里继续舂,直到留下一点点的不要的渣滓才罢休。我不会筛粉,只好出脚用力踩碓臼杆,累了后,有时拉着梁上的绳子踩,有时扶着臼杆两边的横梁踩,有时和妹妹合力踩,有时交替踩……边踩边时不时问一下母亲:“好了吧,还没好?”
泡糯米的时候,准备软欠粑的馅儿。黑芝麻洗干净后,在锅里炒熟装在磁盆里,舂糯米粉前,先把芝麻舂好。现在没臼房,就把芝麻放在盆里,用擀面杖捣来捣去,一会儿就捣碎了。捣碎的芝麻和白糖搅拌,软芡粑的馅儿就弄好了。
舂好糯米粉后,把洗好的软芡草放在臼斗里舂好。跟芝麻一样,现在没臼屋了,可用家里的料理机打碎用擀面杖捣,或者放在舂大蒜米的臼捣。处理好后,用温开水揉成像面团一样。
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,准备做粑。把糯米粉倒进软芡团里,比例粉占三成或者四成。用开水揉,揉好后做成一个个面团。面团揉开成皮,包上芝麻馅儿,就像做包子一样。比包子多一道工序,就是把它压成圆饼。
一边做,一边放到锅里烙。我家里是土灶,母亲烙饼不放油,她说放油会烙糊。妈妈一边做一边烙,时不时要给粑翻面,时不时给灶填柴火,烧火比做粑还有学问,要小火慢慢烙,这时候的我就只能闻着粑香等着吃了。现在烙粑方便多了,家里有电饼铛开着小火烙粑易如反掌。当锅里的粑肚子鼓成小球时,就可起锅了。
母亲把做好的软芡粑,分成一袋一袋装在冰箱冰冻,做好后,每次打电话叫我和妹妹有空时就回家拿。吃时方便得很,在电饼铛里烙一会就鼓起来了,色香味不变。
小溪的水在哗啦啦地流淌,秋千上荡漾着光阴的故事,舌尖上留着最美的味道,吾心归处是故乡!